今天我们要说的是一个根源和一种观念。一个根源,说的是美国人这么热爱追求幸福的文化根源是什么。一种观念说的是,美国人幸福观里的一个代表性特征。

美国文化对消极的厌恶
先来说文化根源。惠普曼在书里给出的思考是:美国这个民族从源头上就对消极的东西有着深刻的文化厌恶。
美国这个国家是在一种昂扬向上的奋斗精神中开创出来的。没有早期的那些美洲移民对幸福生活的孜孜追求,就没有后来的美国。美国人后来都把这种精神写进了《独立宣言》。
所以你看,美国人的立国精神特别阳光灿烂,特别积极向上。惠普曼认为,这就是美国人那么热衷于追求幸福的一个文化根源。
而从这个文化根源里自然而然就生长出了美国人的一种观念,那就是他们特别神经过敏地排斥消极的东西。极端敏感地消极排斥,这是美国人幸福观里最显著的特征。
美国语境对消极用词的躲避
惠普曼有一次在一个超市肮脏不堪的洗手间里看到一块标牌,上面写着:“如果这个卫生间达不到你的期望,请告诉我们这个机会。”标牌上用的词是“机会”,而不是“问题”。
惠普曼发挥她的英式毒舌说,从这标语看起来,似乎臭气熏天的尿液非但不糟心,反而听起来是个促进个人成长的鼓舞人心的好机会。
事实上,有问题时不说“问题”而说“机会”,这在美国是惯例。比如,美国有一些激励失业者的论坛会把贫困定义成“一个令人兴奋的个人发展的机会”。这种措辞在美国的语境里再常见不过了。
美国人躲避消极这种观念,现在最典型的是体现在他们的育儿态度上。
幼儿园教育对消极的恐慌
惠普曼儿子上的幼儿园会定期给家长发反馈表,上面列着孩子各方面的表现。惠普曼发现,反馈表上写着的不是“强项”和“弱项”,而是“强项”和“正在发展的强项”。
有一次,惠普曼在学校里跟老师当面交流孩子的表现,她看到她孩子的反馈表上每一项能力得到的评价都非常好,只有户外运动能力那一项稍微得分低一点点。
惠普曼也知道自己孩子运动能力不太行,于是她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师:“你难道没有觉得我孩子有点笨手笨脚的吗?”
结果老师一听到这句话,脸都吓白了。老师非常惊恐地盯着惠普曼,然后严肃地说:“我们不喜欢这个词,我们会这么说,这个孩子‘自我指导的能力指向稍低一点的层次’”。
惠普曼后来才慢慢明白,在这个幼儿园里,老师是不能对孩子说“不行”、“不对”、“不好”这些词的。
负面恐惧情绪对孩子有害无益
美国父母普遍有一种恐慌,觉得孩子经历负面情绪时如果成年人不干预,不去把这个消极情绪化解掉或者转化成积极的东西,孩子的性格养成、未来的幸福快乐就要出大问题。
美国父母这种负面情绪恐惧,最后给孩子们带来了什么呢?他们的出发点是希望通过引导,让孩子们学会更好地处理负面情绪,但这么做起到的结果可能正好适得其反。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精神病学家保罗·博恩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访时说,他在自己的诊所里接待过很多被用这种方式养大的孩子,他发现:“当他们经历生活中很一般的挫折时,他们也根本无法应付,他们认为一定是哪里出了很大的问题。”
今天的媒体上,又有很多人说,你看中国父母多能压榨孩子,多能毁孩子童年,你看人家美国父母就懂得让孩子的童年充满快乐。于是很多中国父母又学回去了。美国父母在那边打摆子,而中国父母亦步亦趋,最后转了一圈,回到原地。
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中国读者很应该读一读《焦虑的美国》这本书。中国官方倡导的意识形态也是高度强调积极向上的,在整个国家发展的目标上也对幸福生活有某种强烈的期许。而在民间,很多中国人也同样信奉昂扬奋斗才是立命之本。所以在咱们这儿也有一种很强烈的容不下任何消极的氛围。
既然这么像,那我们正好可以把《焦虑的美国》是当做一面镜子,借它好好想想在追求幸福这件事上,我们有哪些可以借鉴和反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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