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篇名为《我们的天才儿子》的文章刷屏全网,登上热搜,人们才知道了躁郁症患者金晓宇通过翻译外国著作与命运抗争的故事,也认识了他的父母和家庭。晓宇6岁失明,一直品学兼优,高中突然性情大变,被确诊为躁狂抑郁症,退学在家。万幸的是,他有一对好父母,给了他无尽的爱与陪伴,理解和支持,最终引导他走向翻译之路。

 故事的主人公金晓宇,是一位躁狂抑郁症患者,同时也是一位“天才翻译家”。躁狂抑郁症是双向情感障碍的俗称,而双向情感障碍是指患者具有情感高涨与情绪低落交替出现的一种心境障碍。
在被全网刷屏的这篇文章中,杭州86岁老人金性勇称,他罹患阿尔茨海默症(老年痴呆)多年的老伴刚刚去世,而他的小儿子金晓宇还在精神病院里,希望有媒体能够写写儿子的故事。
这个既普通又不同寻常的家庭,是如何将患有躁狂抑郁症的小儿子培养成翻译家的呢?如今,让耄耋之年的老父最牵挂、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这个已入知天命之年的小儿子。
01.“天才翻译家儿子”却是个“惹祸精”
6岁时,金晓宇的一只眼睛被同学射伤,不幸失明,但他依然品学兼优,高一时还被分到“尖子班”,本可以考上好大学,却在高中时突然厌学,情绪暴躁失常,被诊断为躁狂抑郁症。
从1992年开始,他每年都要去精神病院看一次病,而自学语言和翻译就是他和命运抗争的唯一武器。
晓宇犯病时,情绪低落,甚至几度自杀,还会无端猜疑指责别人,狂躁不安,砸家具电器。所以他的家家徒四壁,没有任何值钱的电器,甚至连电视都没有。
1993年,他的父亲冒着被砸坏的风险,花了一万两千块给他买了一台联想电脑。晓宇那天高兴地说,“爸爸,谢谢你!”不曾想,这台电脑帮晓宇解锁了新世界。
他从来不玩游戏,主要用电脑做两件事:自学外语、看原声电影。
他用了六年时间自学了德语、日语,巩固英语。
看外语电影,他先看带中文字幕的,看懂后,做一个纸条挡住字幕再看。就这样,一部电影他要反复看N遍,直到完全听懂。
十年来,他翻译了英语、日语、德语共17本著作,遍读了浙江图书馆几乎所有外语小说,并细心照顾患阿兹海默症的妈妈,陪伴她走过生命中最后三年。
当他发病时,他会砸烂家里的电器、打人、甚至离家出走……但是他的父母对他不离不弃、呕心沥血、舐犊情深,一直做他的坚强后盾,精心照料他,鼓励支持他学习、翻译,而他对父母也充满了感激之情。
1月18日,晓宇发声谈父亲:“太肉麻的话说不出,他是我的发言人!我很依赖他,他什么角色都扮演了,比如秘书、助手……以前还帮我看稿子,跟出版社联系都是我爸做的,他为我想的很多。”
谈起刚刚病逝的母亲,他认为是母亲成就了他的人生。“我的人生很多都是母亲规划的,方方面面都很感谢她,一个人的话是不会有这一点点成绩的。”
晓宇正在翻译的是本雅明的《拱廊计划》,该书1200页,他已经译到400多页。他希望在父亲88岁生日前译完。之后,他打算暂停翻译,自学西班牙语。他译作的第一个读者就是父亲,有时父亲会给他提不少意见,但他时常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获取外面的信息主要是听广播、看书,电视机不太敢买了——同等价位的电视机质量越来越差,这几年已经被我在发病时砸坏好几个。平时我只和父亲接触,他和亲戚朋友、外面的世界接触,译书也是父亲帮忙联系出版社。”他说。
02.父母伟大无私的爱,成就了他
晓宇的父亲金性勇老家在浙江桐乡,父亲是小学校长,老伴的妈妈是他的老师。他和老伴曹美藻,也就是晓宇的母亲,算得上青梅竹马。他考进了上海化工学院,老伴考到了南京大学化学系。毕业后,他们都分配到天津工作。
他们于1967年结婚,先生了大儿子金晓天,1972年又生了小儿子金晓宇。在晓宇眼睛意外失明后,1984年,他们带着两个儿子落叶归根回到杭州。
两个儿子都很聪明。回杭州后,大儿子考进复旦大学,后来考托福去了澳大利亚求学、定居生活。小儿子晓宇后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让他们始料未及,也打破了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
为了给晓宇治病,为了他的求学就业,他们拼尽全力,在小儿子身上倾注了巨大的心血。
晓宇母亲请朋友帮忙,介绍他去新华书店当售货员。但是没干多久,书店不要他了。起因是有位老顾客在店里看书,晓宇说人家是小偷,争执起来。父亲又把他介绍到排气扇厂当工人,没几天他就不肯上班,说那些工友对他不好。父母帮他介绍的几份工作,晓宇都不喜欢,也不适合他。
晓宇不上学后,他的父母每天上班之前,他在床上;下班回家后,他还在床上。晓宇也不跟父母说话,会突然发脾气,情绪极不稳定,完全变了一个人。
有一天,晓宇的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轰隆一声巨响。他把厨房的冰箱推倒了,这是他第一次出现暴力行为。后来,晓宇砸坏了三个电视机,往里面灌水。家里的冰箱、洗衣机换过好几个,还有桌子、书架、柜子、门……都被晓宇砸烂、摔碎过。
晓宇母亲绝望地问老金:“晓宇是疯了吗?”
后来,晓宇通过自考,考上了杭大外语系,让这个家庭看到了一丝希望。但是却被学校退回档案,因为档案记录了他高中时不守纪律、缺课。七转八转,晓宇进了树人大学(一所民办本科院校),可是只读了一年就犯病了。之后,晓宇通过两年的埋头自学,终于拿到了浙江大学英语系的自考毕业文凭。
但是,饱受精神疾病困扰的晓宇曾经尝试过吃安眠药、上吊自杀。万幸的是,几次都被父母发现并救下。他的父母觉得只要他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不读书、不上大学、不工作、不成家,他们都能接受。
虽然家境拮据,但是父母省吃俭用给他买书、买电脑,支持他自学外语。
天无绝人之路。有一次,晓宇母亲参加南京大学同学聚会,偶然间,帮晓宇争取到一个试译外文书稿的宝贵机会。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晓宇多年潜心自学语言、阅读外文书籍、看外文电影,这些仿佛都是为了他的翻译事业做铺垫的。
随后10年间,晓宇开启了他的翻译人生,他短暂又高产的翻译生涯,是全家最难得最幸福的岁月。老金说,儿子的译稿他都看过,从没看到过一个错字。和晓宇合作过的编辑都很认可晓宇的译稿,觉得翻译水平不错。
03.父亲老金:只想陪着孩子走完我的余生
无私而伟大的父母之爱,支撑着晓宇全心全意投入到翻译事业中。晓宇的父母都是传统而老派的知识分子,命运虽然对他们不公,让他们历尽磨难,但是他们仍然保持着优雅的尊严。
晓宇患病后,他父亲买了很多精神疾病方面的书,学习相关知识。他读到一本书叫《躁狂抑郁多才俊》,是一名美国精神病医师写的,里面列举了25位历史名人:贝多芬、梵高、牛顿、海明威……他们终其一生都有双相情感障碍的典型表现,承受了超出常人的痛苦,又都是具有伟大想象力的天才艺术家。
作为晓宇的父亲,老金并没有想过晓宇会成为什么天才,他和老伴只希望儿子能好好活着。
80多岁的老金已是垂垂老矣,既要照顾患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伴,还要照顾有躁狂抑郁症的晓宇,生活并不容易。
老金说,“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其实,像我儿子这样的孩子不少,他们需要被社会认可、鼓励。”文章发表后,很多人想为这对父子俩提供物质帮助,“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就是想把话说出来。”
“现在我只想陪着孩子走完我的余生,相互有个寄托。不然,他孤单、我也孤单。”86岁的老金说,社区已为晓宇联系了一家残联的托养中心,环境、条件都不错,唯一的缺点是不能由家人陪伴。所以他想在托养中心附近找个养老院,这样白天就能陪着儿子了。
自从老伴病逝后,大儿子远在澳大利亚,只剩下老金和晓宇相依为命。
晓宇的最新译著是德国思想家本雅明的《书信集》,收录了本雅明的300多封信件,翻译难度较高,总篇幅40余万字。《书信集》展现了本雅明渊博的知识和独特的文笔,对理解20世纪前半期欧洲文化和思想人物有特殊的参考价值。这部书稿凝结了晓宇的大量心血。
04.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当晓宇一家的故事登上热搜,许多媒体来采访这对父子,还有不少爱心人士希望提供物质帮助。浙江省翻译协会邀请金晓宇入会,愿意为他提供更大舞台。有媒体说,晓宇的故事堪称中国版的“美丽心灵”。
晓宇一家两代人在极端的境遇里同风雨、共患难,历尽千辛万苦,依然选择爱与陪伴,相互扶持。
在这个故事里,金晓宇的父母是伟大的,他们给予儿子无微不至的爱和关怀,是支撑晓宇活下去的那束光,帮他照亮通向翻译家的路。
希望这对父子不被外界过多的打扰,能够平静的生活。老金能够健康长寿,多陪伴儿子几年,而50岁的晓宇能够自食其力,独立生活,毕竟将来的路还要靠他自己走。
借用晓宇在他的译作《诱惑者》中的一句话,向他的父母和这个了不起的家庭致敬:
在黑暗中我踉跄前行,伸展双臂,拥抱着漆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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